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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华声·观察》 2010年第14期
    文字整理  洪晓懿
    透过饭局里的中国人,我们看到的却是饮食之道里的政治利益,社会关系,人际规则和文化滋味。
    【饭局历史学】
    中国人崇尚民以食为天。又说,人生在世,不过吃穿二字。现代的说法是,人与食物是平等的。研究饭局文化,就是观察中国几千年来文明史流变的一个窗口。所谓的历史纵横,文化长廊,风土人情,上下五千年,其实都蕴藏于日常生活的吃喝之间,所谓饭局之妙,不在“饭”而尽在“局”也——端的是饭局千古事,得失寸唇知。
    中国古代最著名的饭局,莫过于两千余年前的那场“鸿门宴”。觥筹交错背后暗藏的玄机、杀机却未必是中国饭局传统的常态。同样是司马迁,他在《史记·孟尝君列传》里的另外一段,却写出了中国饭局的原汁原味。孟尝君广招宾客,对于那些投奔自己而来的侠士,无论贵贱都与自己吃一样的馔品。但明白
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所谓请客吃饭,从一开始吃的就不是饭桌上的东西。而战国四君子,门下笼络了食客三千,每日都会有大大小小的饭局开张——中国最早的圈子文化,就这样诞生在夜夜笙歌不绝的饭局之中。
    关于饭局的历史谱系和传承,具体时间似乎很难实考。但有史可鉴的是,饭局文化在中国古已有之。再往深处考究,你又会发现,原来中国人以前也像西方人一般,是玩分餐制的。那时候,饭局的流行程度肯定没有今天这般热闹。饭局的巅峰,大概是在清朝,因为有千叟宴,又有满汉全席。那种浩荡与气派,想来才是饭局的梦之队。
    考古学家王仁湘在《往古的滋味》一书里说,中国人的分餐制,历史上可以溯到史前年代,它经过了不少于三千年的发展过程。而会食制的诞生大体在唐代,说是大体在唐代,是因为当时会食制尚没有真正普及流行,其间有一个渐变的过程。所以王仁湘又说,  “到宋代以后,真正的会食——即具有现代意义的会食才出现在餐厅里和饭馆里。宋代的会食,由白席人的创设可以看得非常明白。”
    在分餐制时代,就不会有真正潮流的饭局文化。由此可见,饭局文化的历史感并没有我们想象般永久。
    【饭局政治学】
古代美食随园食谱图片大全
    老子在《道德经》里说:治大国如烹小鲜,说的就是当权者治国,就像一个星级大厨,将各种食物配料融和烹调,从而达到政通人和的佳境。
    宋太祖赵匡胤有个典故叫“杯酒释兵权”,是饭局政治的经典教材。宋太祖在961年,安排酒宴,召集禁军将领石守信、王审琦等饮酒,叫他们多积金帛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终天年,从而以饭局为契机,轻松解除了重臣的兵权。
    饭局里觥筹交错之间,其实骨子里所含的意思,却是求人办事,升官发财……先是请客吃饭,然后才是送礼走后门。这中间有很多政治交往的技巧或官场厚黑学在里面,大家围在一起吃饭,是一个熟悉的过程,是一个相识相知的过程,是一个合作无间的开始,通常水酒一杯,就是阿里巴巴打开财富之门的钥匙。
    在小品或相声段子里,经常有对领导干部“喝红了眼睛喝坏了胃,喝得老婆背靠背”之类的嘲讽,赵本山在《牛大叔“提干”》里干脆要在饭局里假扮一个厂长,因此民间出现因而亡申报因公牺牲的闹剧并不奇怪。没办法,在饭局里如鱼得水的人通常都是官场上混得比较如意之辈。
    研究中西文化的易中天教授,对于饭局里的政治性,似乎颇有见地,他在《闲话中国人》一书里对政治即吃饭有着详细的解释,  “政治即吃饭,则会不会吃、懂不懂吃、善不善于处理饮食问题,就关系到会不会做人,会不会做官,会不会打仗,甚至能不能得天下。”易中天还举了一个实例:  “赵国的老将廉
颇,为了表示自己宝刀不老,雄风犹在,便曾经在赵王的使者面前,一口气吃了一斗米、十斤肉。因此辛弃疾才有‘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诗句。”
    【饭局社会学】
    北京有人曾经在网上开了一个秘密讨论版,美其名日“饭局通知”,论坛里汇聚着一帮真名实姓的吃主儿,其核心宗旨就是为现实中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提供一个相互招呼吃饭喝酒的平台。
    《新京报》还开设一个“欢娱饭局”的专版。
    网络名侃王小山在他的博客里经常放一些模糊的手机图片,都是新认识的饭局动物。而徐静蕾的博客隔三差五也会拿饭局中人说事。《吃的后现代》一书作者廖炳惠在封面列出“吃友”数名,包括李欧梵、李欧塔、也斯、史书美……
    香港大食客蔡澜先生,在“吃的讲义里”说,吃的文化,是交朋友最好的武器,你和宁波人谈起蟮糊、黄泥螺、臭冬瓜,他们大为兴奋。你和海外的香港人讲到云吞面,他们一定知道哪一档最好吃。钱中书老先生则说“吃饭还有许多社交的功用,譬如联络感情、谈生意经等等”。在今天我们讨论中国人的饭局文化,首先想到的是东方式生活圆桌一张,围着一圈吃主儿或食客,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段子飘飘,一边打情骂俏,一边推杯换盏,一边谈公道私,一边生意拍板……这种景象有点像是现代版的《韩熙载夜宴图》。
    饭局也分三六九等,更是气味相同者的聚集之所,有点像是今日的CLUB俱乐部,有玩MSN的,就有玩SM的。有玩高尔夫的,也有打乒乓的。所以你在网上看到专门有人将饭局分成退休、离休、失业、农民、打工者、致富农民、一家两制、公务员、官僚、公款等数个阶层就无需感到意外。
    在中国,饭局无处不在,结婚有饭局,升学有饭局,赔礼有饭局,办事有饭局,过节有饭局,跳舞有饭局,开会有饭局,打球有饭局,拍电影开机、关机都有饭局,开业有饭局……就连离婚也要撮一顿。实在无事,随便编个狗生日猫进门的理由也要办一场。
    对中国人来说,饮食之道,也是人情融合之道。可以是一场饭局,也可以是亲朋好友之间的沟通交流,或者一个生意场上的谈判,在这一点上,与西方人自居一隅,各自分餐有着文化根源上的区别。易中天说,中国人喜欢请客吃饭,并不是中国人好吃,而是中国文化的思想内核——体意识使然。所以,看一个人经常混迹于何类饭局,几乎便可以洞悉其兴趣、爱好、财富、身份、地位。饭局在中国,也是一个人的社会身份认同体系。
    【饭局文化学】
    在《礼记·礼运》里有这么一说,“夫礼之初,始诸饮食”,说的就是礼仪制度和风俗习惯始于饮食活动之源。
    金庸武侠小说出了菜谱,《红楼梦》也出了菜谱,几时能将袁枚《随园诗话》里隐藏的食谱也发掘出来?李安在发迹好莱坞之前,拍过两部电影《饮食男女》、《喜宴》,与周星驰《食神》所不同的是,李安的着眼点是以中国人香味俱全的食谱,表达传统美食文化下的情感、家庭和伦理关系。2005年英国拍了一部名叫《冥王星的早餐》,电影写的是主人公心灵挣脱身体的束缚而遨游宇宙到冥王星吃早餐,寻真爱的心路历程。
    孑L老夫子早就警示我们,食性也。旧时说法是无酒不成宴,今日传说是无美不成局。一个完美的饭局,就像是一场好的派对,必须要以美女为中心。所以,网上才爆出狗仔新闻:  “台湾女性最新饭局价曝光”,说的是林志玲因坠马受伤,“波”光受挫而导致饭局价下滑,从250万港币一跌为80万!而目前饭局身价最高者,赫然是自爆“泽粉嫩”的波霸名模吴佩慈!
    以历史的眼光来看,真正的美食佳肴都集中在秦楼楚馆,这是上海食客小宝说的:旧中国的妓院,是很好的公关广场,来的客人大都是知识分子。那时候的知识分子,除了关心国家大事,就是呼朋引类谈恋爱(根据林语堂先生的讲法)。旧社会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连保龄球都没有,进了妓院,只有吃饭喝酒。因此,在激烈的行业竞争中,整治出一桌好菜,是娼门拉客留客的基本手段。
    凡此种种,说的是饭局里的中国人,在饮食之道里,寻中国文化的思想内核。至于我们如何在后现代语境中观察饮食文化和食谱,还是留待后学吧。
    【明星饭局:秀可餐】
    近日风传的一份女明星饭局价排行榜罗列了跟两岸三地女明星吃一顿饭的价格,居首的林志玲达100万。报价依据除一线靓女外,青春、身材匀称或背景干净、没有公开男友、形象乖巧也是本钱,对于富豪们来说,  “新鲜货”一定加分。
    而内地娱乐圈也有人以匿名邮件的方式爆料,指透过演员金巧巧遗失手机的短信上发现内地有一些中介人以“接通告”或者“接广告”的暗语,联系中介演员、歌手或女模。
    该人称消息源自他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捡到了内地女星金巧巧遗失的手机,在手机中除了发现金巧巧的私人照片外,还有一条中介想要联系其和某老板吃饭、“娱乐”的信息。短信内容如下:“金小,我们老板很喜欢你,就是想和你吃个饭,希望之后能和你单独相处一下,我们不差钱,什么价格,金小可以说。多少都可以,决不还价”。有人好奇这种女星陪同的饭局邀约是否很频繁?金巧巧表示自己也只接到过一两次短信,并不多。
    此外,爆料信中还透露了一些内地女星的“饭局”价格。据称,爆料人曾在华谊、小马奔腾等娱乐公司工作,认识众多圈中人,他说:  “吃饭、喝酒、办事是那些没出名又想出名的小演员和有钱老板们最有效的沟通方式。如果是三线左右的小明星陪吃饭,市价大约在5000元到10000元之间,当然还有更少的,比如说3000元或者完全免费,这要看情况来定。”此外,还有消息指一线女星的“饭局价”为6位数左
右。
    花这么多钱跟女明星吃饭,吃的当然不会是饭,而是女明星那具有极大公共展示性的美。试想对着一位在电影电视上演过公主贵妇或者乖巧萝莉的美人大快朵颐,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双重荷尔蒙快感?比如演过小乔的林志玲,若能在饭局上与她共饮交杯酒,是不是会有公瑾附身的穿越幻觉呢?
    【小说里的饭局:美女如云】
    以下摘自朱金泰长篇小说《老爷子》——
    待酒桌上的白酒全部满上后,南宫楚楚给米莲·法默使了个眼,米莲会意,上前一步,其他三人在后面,四个人对着唐如风异口同声道:“这位领导,头发往后梳,一看地位就特殊,不是喉舌也是中枢,不在省委也是厅局。你要是喝了这杯酒,官运桃花运天天有!”
    酒桌上的人都被这些顺口溜逗笑了。
    唐如风也忍不住笑了。但是他却按住酒杯不动,然后说:  “官运桃花运都没有,就是因为不会喝酒。”